四

高考之后，郝龙彪并没有像同学那样彻底放松一把，走亲访友或是昏天暗地地玩上一假期，还有更重的活儿在等着他。

2002年，郝龙彪高考时，家里正盖二层楼房。这对于住了17年平房的郝龙彪全家来说是双喜临门，但也不是一件轻松事。原因是家里完全没有那样的经济条件，为了盖楼东挪西借欠了不少债。

那是龙彪上大学前一年，也就是2001年，乌拉特前旗政府规划郝龙彪家所在的那条街整体开发，要求临街各家各户整体搬迁，后来旗里了解到搬迁户存在的实际困难，由各户搬迁改为按规划自行盖二层楼房。郝龙彪的母亲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，无论有多难也要争口气把房子盖下来。“当时我们盖房借了很多钱，借了七八万，都是从亲戚那儿借的。”常建华回忆当初盖楼的艰难，仍有点不堪回首。

高考时，家里的楼房刚起了地基。郝龙彪高考完后一天也没有出去玩，估完考试分数就到工地上干活。连着干了两个来月。“凡他能干的，比如装卸土、水泥、砖啥的，他就不用别人，怕花钱。人家开车的都说：“现在哪有这样的娃娃。”本来，盖房的事已经包给他大姐夫了，用不着他干，可他非要干，他说想亲身体验一下。他怕施工慢，冬天搬不回去，做不成买卖，误了挣钱，误了住。盖房的图纸他爸都不懂，可他都懂，和他姐夫商量怎么设计屋子格局，白明黑夜地忙。盖房进的料全是他计划和联系的。连铺地的砖也都看好了，怕上大学走了以后顾不上帮家里买。盖房时在工地旁搭了个塑料棚，他爸身体不好，受不住凉，我们就在别处租了个房住。龙彪就住在塑料棚里照看工地上的东西。我记得他上大学开学是9月17号。两个月下来，晒得黑黑的，上学走的时候也是在那个棚子里穿戴走的。”、“这孩子自长那么大就没怎么出去玩过。2000年的暑假，他想跟同学糜耀去他们家小佘太玩，我说，你别去了，在家补点课，你帮妈妈做买卖，卖早点，他就没去。这孩子可听话了，我就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孩子。”常建华回忆儿子受的苦和累仍很心疼。

郝龙彪上大学走的时候，妈妈要给他去街上买新衣服，他不希望儿子穿的寒碜让人家笑话。可是他却拉住妈妈不让买，说：“妈，吃饭穿衣趁家当，我觉得我身上的衣服挺好的，咱家今年又盖房，妹妹还要上学，我爸也在吃药，这些钱还是省下来用在其他地方吧。”妈妈看着懂事的儿子，一阵阵辛酸，其实她也挺难的。家里确实已经十分拮据，后来就给他买了块十几块钱一米的布料做了条裤子。他上大学的那天就穿着那件已经穿了3年的旧衣服踏进了大学校门。

“龙彪自打念初一开始就可懂事了，从来不乱花钱，不挑衣服穿平常就穿校服。过年买的衣服从来不舍得穿，有时候去哪儿搭礼啥的他才穿。上大学时给他做了条裤子，试也没试，后来让同学给捎去了，他说赶过年穿。同学问他怎么不穿？他说，要是穿了，过年爸妈还得替我买新的。我这儿还有个褂子，配上过年正好不用买。在学校就穿校服，到了冬天穿个棉褂子，就那么一件衣服一直穿着，他说。家里要给我爷爷看病，我爸爸还下不了地，也要吃药花钱，还要供我上大学，我有件穿的就够了，穿啥无所谓。到现在最让我难忘的就是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。“母亲常建华每次提起来就忍不住落泪。

（作者：赵殿武）